發(fā)布時間:2010-9-24 11:17:12 作者:yztpdq 來源:本站 瀏覽量:6734 【字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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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舫、香茗、絲竹管弦,還有一條逶迤柔美的水道,一切如此相似,卻又如此不同。古運河和瘦西湖,帶給我的,是截然不同的感受。
對我而言,瘦西湖更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仙境。即便去過無數(shù)次,她的身姿仍然影影綽綽不甚分明。她的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,像一個籠罩著煙花的揚州夢,幾乎無法接近。每次從瘦西湖
的水面上漂過,都會讓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,似乎害怕驚擾了這一湖的鏡花水月。在那些水榭回廊之間,好像還有若隱若現(xiàn)的簫聲和玉人翻飛的裙裾,輕輕飄蕩。
而古運河呢,卻有著觸手可及的親切和溫暖。從小,我們就在她的身邊長大。那時候的東關(guān)古渡口,沒有現(xiàn)在高大軒敞的牌樓。穿過一片低矮雜亂的披棚和瓦屋,才能到達河邊。河邊有青石鋪就的簡易碼頭。河心是穿梭往來的各式駁船。前頭有機動的拖船,后面掛著一溜貨船。船和船之間是相連的,像一列列水中的火車。每“列”船駛過,渾濁的、散發(fā)著熱氣的河水便滾出一排浪花,輕輕拍打著河岸。船上有女人、孩子和狗。孩子們拖著鼻涕在甲板上奔跑,狗從容地曬太陽,偶爾沖岸上懶散地吼幾聲。男人一律光著上身赤著腳,油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光。他們站在破浪而行的船頭,看上去極其瀟灑俊朗。這個印象如此深刻,以至于,一直到我隔著玻璃窗看這流光溢彩的夜色時,我?guī)缀踅蛔』秀逼饋?。這條河,還是二十年前那條河嗎?
青石碼頭不見了,兩邊是整齊的駁岸,那些沉沉的石板被運到了哪里?正伴著音樂起舞的那群老人,其中有當年在河邊浣衣洗菜的女子嗎?河里的貨船也已停航了,那個船上的男孩,還會像他的父親一樣,有著油黑的皮膚嗎?這輕輕擁著揚州的古運河,是什么時候,從溫和寬厚勤勞堅忍,變得如此風姿綽約俏麗迷人呢?
但是,無論怎么變,古運河一直就是我們實實在在的生活環(huán)境,我們每天從她的身邊經(jīng)過,我們跟她朝夕相處。我們就是喝她的水長大的。我們了解她的脾氣,知道她的身世。我們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膚,聞慣了她的氣息。和瘦西湖比起來,她更具體,更實在。如果把瘦西湖比作這座城市的夢中情人,那么,古運河就是我們相濡以沫的愛人。躺在她的身旁,讓人從容而踏實。
現(xiàn)在,當這座城市變得富裕和強大,我們當然應(yīng)該扮靚自己的愛人。我們要像關(guān)愛自己的老妻一樣去呵護她。為她梳妝,讓她煥發(fā)青春。重新打量她,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她也可以這般美麗。
我們在她身邊散步,在她身邊歌唱舞蹈,在她身邊戀愛,在她身邊說悄悄話,聽她的心跳,枕著她的發(fā)梢入眠。而且,這一切還不夠。所以,當古運河水上游覽線開通之后,才會有那么多的本地人,愿意自己掏錢一頭扎進她的胸膛,感受她的體溫和呼吸。就像現(xiàn)在,當我們的船緩緩劃過水面,我似乎能依稀聽到,從河床深處發(fā)出的,久遠而又溫存的心跳。就像二十年前的那個夏天,我一頭扎進河水的深處,古運河水從我的肌膚上輕輕滑過,特有的寧靜和安詳包圍了我。多年之后,我終于知道,這寧靜和安詳只有愛人才能給予。